我想.就是那天的晚餐.我看到了人性最醜陋的一面.到現在事隔15年還是覺得不可思議。
從小我就是個大愚若智的人.這個特質反映在我的人生大事上.簡單的說.就是把婚姻當成兒戲.以現在的觀點來看.我算是早婚.大約24歲就成婚了.很慘的是.25歲先生就過世了.我通常都用－我女兒的爸爸來提起他.而很少說我先生這三個字.就是不認同吧!覺得他愧當一個一家之主.畢竟他讓我吃了太多苦頭。
那時候是先發現懷了女兒.要談結婚時剛好我二哥也要結婚.反正爸媽不喜歡這個女婿.就先把婚事擱著吧！計畫等生完後再補辦婚禮.到了懷孕後期才發現不對勁.怎麼他常常臉頰痛.且痛到要我挺著大肚子去幫他買止痛藥(那時住在夜市附近.藥局都營業到很晚).一直到生產完.陪他去醫院檢查.才知道他得的是口腔癌.而且.他居然很輕描淡寫的跟醫生說.他前2年就做過抹片.他早就知道罹癌了....
接著.開始一連串的婚事籌備.也開始有了無數個爭吵的話題.最後借了幾十萬.草率辦完婚禮.當晚就一堆債主等著清算禮金來結清欠款.很荒唐的是.聘金還開票－跳票.那也都算了.結婚完第3天.開始住院開刀－出院－化療－住院－出院....一年開了6次刀.進出醫院數十次.還記的我女兒學走的第一步是在台大醫院的病房走廊.很慘吧!
到最後醫生不肯再幫他開刀了.只好住進一個小醫院等待奇蹟出現.我也把孩子帶回娘家開始努力工作養家.在女兒2歲生日前他就走了.忙完了一連串的喪事.到了出殯那天.離開靈骨塔後婆家有辦了大約幾桌酒席請幫忙的友人吃飯.那晚我抱著女兒和公公.大伯.小叔.小叔的女友.先生的乾兒子(來幫忙捧斗).坐在一桌.大約2小時的酒席.小叔摟著女友笑的那張嘴從來沒停過.我和乾兒子默默的看著這一幕.心裡真是五味雜陳.不過區區數十萬的奠儀.值得讓他開心成這樣.難道30年的手足之情都不算什麼嗎?大庭廣眾之下.毫不掩飾他的欣喜.真讓人看了心痛。
後來.我默默的拿出了一張本票給小叔.那是先生開刀時向我爸爸借的數十萬元手術費.只見到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.慌張的說:二嫂.這個我晚點再跟你討論。馬上搶走不讓我公公看到.其實我也知道他是絕對不會處理的.我只是嚥不下這口氣而已.因為.他真的太寡廉鮮恥了。
事隔多年.每當我想到那一幕.心裡還是覺得很沉重.偶爾還會帶女兒回去給公公看看.這幾年也很少回去了.女兒已17歲.不太喜歡那種雜亂的環境.過年時和她去看艋舺.看著片尾倒在地上的演員.我突然覺得舒服了點.畢竟.以那種一生遊手好閒.好逸惡勞的人來說.幾十萬的奠儀.會比幾十年的手足情來的重要.好像也不為過呢!
寫這篇文章.心情好生沉重.要坦然面對殘酷的過往.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!上心理輔導課程時老師曾說.能說出來分享.就代表已經走出來了.我是這樣希望的!往正向的方面想.我能在年輕時就眼見人性的醜陋面.並去調適自己能承受住.爾後再面臨任何苦難.往往也不足為奇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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